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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书无用的年代 教书用心的老师

发布人:zml  发布时间:2013年01月31日 11:43:31  浏览量:

读书无用的年代   教书用心的老师

陈巧民[①]

一、“读书无用论”弥漫时期的学校景象

我认识张明龙老师是在三门县海游“五·七”中学。这所中学是现在海游中学的前身。

说起“五·七”中学,凡是经历过文革的人都知道,其源自毛主席老人家的一个批示。大意是,学生不但要学文,也要学工、学农、学军,学制要缩短,教育要革命。当时的海游“五·七”中学,规模很小,只有8个初中班。教室是两座砖混结构的二层楼,教室前有一篮球场。学校的北面是一座高山,叫下山。因此,当地人也把“五·七”中学叫做“下山中学”。靠山脚的一座木结构老房子,是教师宿舍,条件十分艰苦。

山坡上散落着层层叠叠的旱地,种的是番薯和小麦,是学生“学农”的地方。农忙时,全校师生一齐出动抢收抢种,学校的操场教室外的走廊晒满了谷物。

学校的教学安排,非常具有“五·七”特色:干农活称之为劳动课,一周安排三分之一的时间劳动,学生要自备锄头等农具,这与书包一样重要。劳动课在当时具有风向标作用,文化课不及格不要紧,如果劳动课评分低了,那是封建资产阶级思想作怪,是思想意识问题。

在这样的环境下,读书是一件无所谓的事。在我的记忆中,那段时间发愤学习的同学和事例鲜之又鲜,倒是学生调皮搞笑的印象较深刻。一次下雨天,一个学生抓了只癞蛤蟆放进讲台的抽屉里,然后把讲台掉转方向,与学生课桌靠在一起,堵住讲台抽屉的出口。老师上课时,癞蛤蟆不时发出叫声,一开始老师并未在意,认为是墙角或其他地方发出的,待看到同学们憋红了脸捂住嘴巴的样子,才发现被捉弄了。

在那个年代,做老师是很难的,做好老师更难。

我记得,陈彩云老师是教英语的,她个子小巧,脸上架副深度眼镜,讲话细声慢气的。科班出身的她,讲课十分认真,为了使学生发音准确,对每个音标、字母怎么发音,舌头在那个位置,要求非常高。一开始,同学们还跟着念,时间一长,就烦了,故意高声发怪腔,引起哄笑一片。陈老师虽然也斥责个别调皮学生,但人小气薄,镇不住人,久而久之,课堂纪律就慢慢差了,有时,学生的喧哗声超过老师的讲课声。到新学年,她去别的年级任教。接替陈老师教我们英语的就是张明龙。

二、坚持用心教书的英语老师

张明龙老师上课,声音洪亮,常常边念课文,边巡视教室,有做小动作不认真听课的,他就会不动声色地踱到这位同学旁边,用食指敲敲书桌——“笃笃笃”,声音短促而有节奏,提醒注意。久而久之,哪张桌子发出这种声音,全班同学的目光会齐刷刷地盯着他,知道谁“犯规”了。

诚然,要教好课,课堂纪律是非常重要的。张明龙老师在这方面很有技巧。如上课时间长了,同学们注意力分散,有人开始讲话,他就提高嗓门引起大家注意。对个别调皮捣蛋的,特别是为首的,他会毫不客气的罚站。记得有个同学不认真上课,张老师让他站起来念课文,他拒而不起,张老师一下子涨红了脸,几步跨上去,一把拽起这个调皮学生,这学生刚想挣扎,只见张老师的手紧紧扣着他的双手,让他动弹不得,老老实实到讲台边罚站。事后,有个力气大的同学,曾专门找张老师扳手腕试试他的臂力,结果那位同学佩服得不得了,说张老师的手臂筒有碗口粗,手劲跟钢丝钳一样。从此,课堂太平了。

恢复课堂秩序后,他又面临着如何提高学生学习兴趣的问题。那个时候正值文革高潮,读书读得好差,与今后的工作、上大学都没有关系,绝大部份同学毕业后的去向是上山下乡,到农村插队落户,看不到好好读书对人生有什么用,看不到今后的前途。对数理化、语文课等,毕竟日常生活中还用得到。至于英语,在闭关锁国连外国人都很少看到的年代,谁也不知道学了以后有什么用,成了造反派屡屡抨击的教育革命的对象。于是,这26个与己无关的字母,念起来是如此的乏味,枯燥。加之学英语要靠读,靠背,靠写,因此英语课对同学们来说实在是无聊之极。对这种状况,张老师非常着急,他经常找同学谈话,教育我们不要用实用主义的眼光看待学习,现在不需要知识,不等于以后不需要知识。你们今后的人生之路还相当漫长,眼光要放远一些。

张老师为了我们学好英语,花了很多心思。他会把课堂内容与外国文学名著精彩片段结合起来,同学们听得聚精会神,课堂鸦雀无声;他结合自己的经验,教我们一些怎样记单词的方法。我印象最深的是张老师教我们唱英文歌。张老师的嗓音高昂、浑厚,加上每个音节若有若无的拖音,让人回味无穷。当我们第一次听到这异国的曲调,深深地被震撼了,想不到英文用歌来唱居然这么美。这一堂英文歌,对提高同学们的学习兴趣起了很大作用。

对我人生影响最大的张明龙老师学习的刻苦,为人的热情。

因为要参加篮球集训,学校临时腾出一间库房,作为我们临时宿舍。那时候条件差,不像现在住校生有上下铺,我们睡得是统铺,地上铺点稻草,盖上草席就是床了。那时候的冬夜显得特别地漫长,特别地寒冷,也特别地无聊。一天半夜,一个同学闹肚子,有同学建议是不是找找老师。我们几个摸黑向教师宿舍走去,担心老师们都睡了。走到宿舍前,发现只有一间窗门里透出光线,敲开门一看——张明龙老师还在看书。他听说情况后,马上找出一包人丹,拎了一瓶开水和我们一起去看那位同学,一直到他病情稳定后才回去休息。

第二天一早,当我们被体育老师喊起床跑步时,看见操场一角,张老师已经在大声地念英语。我们跑步经过他身边时,他抬头笑笑,算是打招呼。山区寒气重,早晨的雾水已经打湿张老师的头发,他早起晨读很长时间了。

与张老师熟悉后,我们有时也到他宿舍去,发现他不是在看书,就是在备课,还坚持听英语广播讲座,有时,他还给我们讲成语里的励志故事,如“凿壁偷光”,“悬梁刺股”等,既教给我们知识,又鼓励我们勤奋学习。

几十年过去了,当我们打开尘封的记忆,翻阅着那些年那些事,虽属平常,但可以看出张明龙老师对知识的不懈追求,对国家前途的坚定信心,由此,他能做大事,成大器,书写出人生的华丽乐章。

  陈巧民于2010年国庆

摘自曹荣庆、林才溪、郭金喜等著《一位基层学者的精彩人生》(上册)企业管理出版社2012年6月版,第178~180页。



[①]作者简介:陈巧民,1960年2月生,男,浙江台州市人,台州市台金高速公路建设指挥部副总指挥,高级经济师。收入日期:2010年国庆节。